加亮

要拥有多少墙头才能满足我呢?

【文临】一生两世 〈五〉(结局)

终于结束啦!
有时间的话我写番外哈(我看没时间x
没有想到还是写了大概一万字的,鼓励自己!



  朱亚文今天忽然有点头疼。

  他今年八十了,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看春晚——事实上也只有他和秦向阳在看,儿子和儿媳妇带着小孙子在一边玩手机抢红包,不亦乐乎。

  只有秦向阳注意到了朱亚文的不适。

  “亚文啊,”秦向阳放下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,“怎么了?不舒服啊?”

  “哎……有点,头疼。”朱亚文伸手指了指脑袋,又慢慢放下。

  “要不要上医院啊?”秦向阳提高了音量,不是朱亚文听不见,是秦向阳自己耳朵不大好使了。

  “这个点儿了,医院没人。”

  “爸,不舒服吗?医院现在还有值班医生,咱去看一看吧。如果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能看好的,要实在不行,咱们明天再去一趟。”儿子听见了父母的对话,关了手机去询问父亲。

  朱亚文迟疑了半晌:“过年了去医院不吉利啊……”

  “哎呀爸,什么吉不吉利的,都什么年代了还信那老一套的呀?走,带咱爸去医院。”儿媳妇在一旁说着,让丈夫先下楼取车,自己先扶着公公下楼。

  秦向阳刚想跟上,儿媳妇就转头道:“妈,孩子就您先带着,我们很快就回来了,医院病菌多,就不带着小孩子去了。”

  秦向阳听了只好作罢:“哎,好,好。你们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
  朱亚文被扶着进了儿子的小轿车,坐在后座上挨着窗户。他隔着玻璃看外面,看见车水马龙,看见长桥卧江,看见灯光闪烁。这些都浅浅的印在他的脑子里,不一会儿就全都消磨干净了。

  轿车驶入医院,停在了医院停车场里。从车里出来,一阵冷风迎面刮过来,激起一身寒意,很快,连这阵寒意朱亚文也忘了。

  儿媳妇扶着朱亚文在大厅里坐下等着,儿子跑去挂号。

  医院比以往显得冷清太多,病人少了,医生少了,房顶的日光灯也亮得晃眼。

  儿子挂好了号小跑着过来,还微微喘着粗气:“来,爸,咱们去那边的诊室让医生看看。”

  神经外科值班医生诊室的门开着,一个内着鹅黄衬衫,外穿白大褂的小医生正在桌前一面整理资料,一面等他的病人。

  “医生,您帮忙看看,我爸说他有些头疼。”

  小医生很有礼貌,看见来的是个年纪大的老人连忙走过去扶着让朱亚文坐下。

  小医生微微弯腰和朱亚文齐平,问他:“老人家,您是头疼吗?”

  朱亚文终于看清了小医生的模样,这是……这明明是翟天临的脸!

  “天,天临……是……你是天……”朱亚文一激动说话断断续续起来,伸手要碰小医生的脸,却被小医生稍稍向后一步躲开了。

  “老人家,您说什么?我不是什么天临,我叫郑艾平,是给您看病的医生。”郑艾平拿出医生专有的耐心,细细的解释:“老人家,我是问你,有没有头疼?是具体哪个地方疼啊?”

  朱亚文还是不放弃,要去碰郑艾平的脸。这一次郑艾平没有躲了,但还是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:“您头疼,具体是哪疼啊?”

  还是没有回复,但在朱亚文的手触上郑艾平脸颊的时候,眼里出现了这几十年来都没有过的光。



  是,是天临回来了吗?

  天临,我把好多东西都忘了,但我还记得你爱吃糖,但是自从你爹出了事,你再也没有吃过糖了;我记得你吃了糖你就会笑的很好看,可自从你不再吃糖了,我再也没见过你那么开心的笑了。

  朱亚文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糖,塞在郑艾平手心里,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:“天临……糖……爱吃……”

  郑艾平看着手心里的糖不知所措,抬头看向朱亚文的儿子寻求帮助,没想到他们也是一头雾水,只好不好意思地笑笑,把糖递了回去:“呃,老人家,谢谢您,但是我不爱吃糖……”

  “天临爱吃。”这一回朱亚文终于说清楚了,还是把糖塞到郑艾平手里。

  “……行,老人家,我把糖收了,咱们来乖乖看病好不好?”郑艾平只好把糖放进白大褂口袋里。

  “……好。”

  “头哪疼呀?”

  “……”朱亚文指了指脑袋。

  “这儿疼呀……还有吗?”

  朱亚文摇摇头。

  郑艾平两掌相对搓了搓手想把手心搓热了,可还没搓两下手就被朱亚文温暖的大手捂住,霎时被暖意包围,整个手都很快热乎起来。

  不知为什么,郑艾平感到很强烈的安全感,他甚至有一点不愿意离开这双温暖的手掌。

  只是一瞬间的走神,郑艾平很快把手抽离出来,双手覆上朱亚文说疼的地方,给他暖和着,过了一会儿才问:“怎么样,感觉有没有好一点?”

  “好一点……”

  听到朱亚文说有好一点郑艾平稍稍送了一口气,走去和朱亚文儿子儿媳妇交代:“老人家肯能是冷着了,不过我也不能确定,今天太晚了,负责拍片子的医生都下班了,这个检查的人明天十点钟上班,你们明天早上十点以后来拍片子。”

  “好的医生。……对了医生啊,我爸他有那个健忘症啊好像是,什么东西都忘掉了,今天忽然喊你什么天临,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啊。”

  郑艾平听了释然一笑:“没关系。这个阿兹海默症……啊就是老年痴呆,和健忘症差不多但也不完全相同。按人的记忆曲线来说,今天老人家喊的天临,应该是他年轻的时候印象很深很深的人,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忘掉,你们回去多陪陪老人,多和他说话沟通,这样也能缓解忘东西的程度。”

  “啊好,谢谢医生啊!”儿子和郑艾平握了握手,带着朱亚文走出了诊室。

  离开诊室时,朱亚文回头看了一眼,他看见郑艾平里面穿着鹅黄色的衬衫,第一个风纪扣没有扣上。他看见郑艾平外穿着口袋里还装着几颗糖果的白大褂,胸口的口袋里夹了两只笔。此刻郑艾平正坐在椅子上,剥开一粒糖果塞进嘴里,糖果很甜,他笑得也很甜。

  真好,我又看见你笑了。



  这个画面也印在了朱亚文脑子里,这一回,印下的是一辈子。
  
 
 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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